電影圖片出處|http://movie.douban.com/subject/5912992/photos?type=S



感覺是該讀的小說、該看的電影卻遲遲沒有任何行動,大抵是因為題材的關係,關於生命的黑暗面,希望能夠盡量遠離,因為本身已經夠沉重,實在無須更多文字、影像提醒自己。

先讀了小說再看電影,因此可以清楚分辨兩者的差異。是因為翻譯之故?總覺得小說本身太過平舖直述,儘管作者循序漸進地透過當地景色、人物情緒企圖醞釀故事後續的驚人發展,然而卻處處顯露一種太過刻意的鑿工,讓人在閱讀之際,感覺彷彿隔層「濃霧」,看不清也無能滲透,是事實也剛好恰好吻合霧本身的特質也喪失。

小說以真實事件為底蘊,因此揣想,是否為了貼近真相而只能以此簡樸的方式描述?迫於生計而到偏遠鄉鎮擔任聾啞學生導師的男子,意外揭露的潛藏校園已久的性侵事件,憐憫是肇始,熱血激憤似乎僅是微波,然而我們期待什麼?我這樣問自己,必然得怒指、得大動干戈才能彰顯對這等人神共憤獸行的激切?我也不知道,只是太過靜然了,無論是男子或者從事人權工作的另外關鍵女子。

兩者都太耽溺於自身的人生悲苦,事件反倒成為探勘自己生命意義和深度的關鍵,因此讓人感覺該是隸屬核彈級的駭人事件,卻連炸彈般的威力也沒產生。只是真實人生難道不也是如此?並非利己主義,而是生命就是透過自身的實踐與反省逐漸完成。


圖說/電影裡的他,多了許多溫柔的個性特質,體貼又善解人意的教師。

電影更改了男子的背景,失意的畫家鰥夫、身體狀況不佳的女兒、憂心忡忡的母親,取代了小說裡經商失敗的丈夫,背負力求穩定生計的妻女期許。前者,突顯男子與聾啞學生的關係,——身體病痛的女兒相較於身障的學生;母親的憂慮和叨唸,突顯社會對成年男子的期待以及身為兒子的愧疚,因此角色的生命層次和力度輕易地展現,立體化男子的形象也為其後故事的發展有了立據的根本。


圖說/電影裡的她,有著年輕少女的不羈和見義勇為,但卻不是莽夫之勇。

小說裡失婚帶著身體狀況不佳的兩個女兒的她,是男子學生時代曾經愛戀的學姊,這位曾經風靡校園的美女級人物,社會生活卻潦倒困阨重重,再見面的兩人,源於舊情適時地互相照應,也因為事件各自再度審視自我;電影角色卻換成了初入社會的熱血青年,從事人權工作只因暫時未能找到更合適的,年輕的女子不因此懷憂喪志,依舊保有對生命源源不斷的活力,也因為這樣的設定,在協助聾啞學生之時,展現了另一種明快,生命的光芒,對比呼應了聾啞學生的黑暗。

電影也重新安排了事件的順序,男子獨自開車前往位於位都學校就職途中,邊和母親通電話,帶出了男子的身分背景,此行的目的,以及男子因為濃霧遮住視線,不甚撞死路上的野鹿……交相呼應被性侵的聾啞學生被火車衝撞畫面,衝撞剎那的力度,教人為之一震,這一段戲,以長鏡頭做結尾,畫面裡男子側身站在車旁,滿布碎痕的前車窗、躺臥在血漬裡的鹿的屍身深,以及更遠前方密集不散的濃霧……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圖說/電影裡受害的兩名女學生。

除此之外,事件最後發展也全然被改寫,小說裡提告失敗,三個加害者僅一人入監,另兩人判處緩刑得以返校重執教職,男子則遭解雇返回大城市,被害的三位聾啞學生在善心人的幫助下,有了新生活、開始另一段嶄新的生命;電影裡為提告失敗加上人為因素,一段關鍵影片本可以贏得告訴,控方律師卻為了己力受賄而沒能遞交,使得案件敗訴收場。


圖說/電影裡男子無奈的高潮戲,悲愴的吶喊湮滅在吵雜的抗議聲中,直到被撲倒在地。

聾啞學生一幕無聲吶喊自己無法原諒加害人的戲碼以及其後報復行徑,深刻了人在受傷後的反擊,那樣的決絕,教人心酸落淚。抗議判決的活動、警察動武擒拿抗議人士,男子舉著死去學生遺照,蹣跚舉步警察以水柱驅散抗議民眾之中,悲情吶喊 ……最後被撲倒,畫面特寫男子臉部悲戚表情……這是整起事件的結尾。


圖說/我很喜歡這幕戲,一如開場那一幕。

這是小說裡全然不復見的內容,但兩者同樣以一封女子的來信作為故事的最後終場,信件內容相近,但男子讀信的過程迥異,同樣帶著男子回到大城市的生活,電影裡,男子在通勤途中,身形隱隱透露著疲憊,那種身體和心靈失去生命活力的頹然,呼應著身旁是熙攘的人群,日常可見卻彷彿另一個世界,最後定格在牆面的大型廣告看板,男子背對鏡頭看著,看板是一則旅遊廣告,歡迎大家到霧都旅遊,身後依舊是行色匆匆的人潮……

電影的起承轉合非常完整,故事角色的更動、故事情節的發展也比小說層次分明、更豐富更具生命力,儘管過程中也許礙於電影長度少了一些內容,無法展現事件的厚度,但相較於小說卻更俐落且更立體化事件本身,讓人印象深刻,精采度當然無庸置疑。

但無論如何,校園性暴力這件事情依然失焦了。小說裡溯及的面較廣,談及小鎮的權力結構、金錢無遠弗屆的影響力、人性的私慾、偏遠地區罔顧律法、一手遮天的真相等等,這是電影裡缺少的面向。只能說,小說與電影各司其職,淋漓地展現這個社會事件、各自的故事。

納悶的是,做出這等獸行的人,怎能重回舊職?即便權力、金錢能使鬼推磨,儘管法律也未正式定罪,我們怎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繼續安然無恙地恢復舊有生活?還能安心將身障孩子受教於這些人管理的校園?還能與這類仍呼息著相同的空氣?是我太過反應激烈?這是看完小說、電影之後最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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